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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进酒】归鸿

By.比格大魔王


  阒都这场大雨下了足有七八日,却始终不见止息。

   

  石阶上的苔藓被雨水浸泡至鲜透,随即又在脚印的踩踏下变成了一摊摊腐烂的脏污。昭罪寺破败的门槛也淹没在了砖石坍塌后形成的水洼里,周围疯长的野草无人问津,阴沉的天色下,只看得见草杆枯黄笔直的倒影。

   

  葛青青早些时候来了一趟,只说是照例巡查,进来看了一圈,略歇歇脚就折回去继续当值。纪纲跟着送葛青青出门,外面看守的小旗毕恭毕敬喊了声“葛大人好走”,再站回檐下时,连视线都懒得分进寺里一眼。

   

  正殿侧前的亭子叫雨给淹得彻底,齐惠连换了个姿势靠坐在正殿门前的石柱旁,先前涂记的手稿让水渍溅湿了表面,纸上的字迹泅成一块块难以辨别的墨团,齐惠连却好似没有看见,只是搔着头发看向野草后面高耸的围墙,像是能看穿了堆砌的土石,一直看到里面深藏着的,阒都这二十多年里曲折幽微的汹涌暗潮。

   

  沈泽川进厨房找了个缺口不算明显的漆碗,把葛青青刚刚偷偷递来的糕饼往上面装了一点,端出去放到了齐惠连手边。齐惠连拿了一块递给沈泽川,而后才卷起那沓快要湿透的纸页,不甚在意地搓了搓自己被泥尘弄脏的脚趾。

   

  沈泽川接过糕饼,咬了一口就没有再动。他垂着眉眼跪坐在齐惠连身侧,脸上没有多余的神情。葛青青不会平白无故来昭罪寺里闲逛,沈泽川猜想这或许是纪纲和齐惠连的授意,但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完全领会了葛青青的意有所指。

   

  等齐惠连搓够了,这阵暴雨也逐渐弱下,嘈杂的雨声骤然低沉,门外长街上车轮蹚水的声音都变得愈加清晰。沈泽川心无旁骛,过了一会,才听到齐惠连对他说:“兰舟啊,这阒都的天还不算变了彻底。”

   

  沈泽川点了点头:“八大家在阒都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偏偏当今圣上是个有主意的。花家太后把持朝政多年,和潘如贵一道,相当于把皇权给架了个空,其他几家若是想寻点什么便利,还得花潘两党点了头才行。常言说,不患寡而患不均1,一条绳上的蚂蚱各怀鬼胎,倒戈相向就是迟早的事。”

   

  “不错,只是还有一方势力,你也不能忽视。”齐惠连伸手在沈泽川面前比划道,“以海良宜为首的寒门。大贤秉高鉴,公烛无私光2。海良宜是大周的纯臣,自然不会对八大家坐视不理。只是这样一来,寒门就相当于站在了世家的对面。天下没有永远的盟友,却有永远的利益,八大家因利而起,若是有人想要动摇他们的根基,唇亡齿寒,有共同的敌人在前,他们不会只想着独善其身。”

   

  沈泽川沉吟片刻,屈指叩在了漆碗的边沿:“想要将八大家撬开缺口,须得借助寒门的力量,可只要寒门与八大家对立一天,八大家就仍会是铁板一块,如此看来,这岂不是个死局?寒门绝非是唯一的变数。”

   

  齐惠连却只捋着胡须笑了笑,没有回答沈泽川的问题:“杀宿仇、撤八门、翻旧案、平中博,这桩桩件件都是你须得做的事情,可在这之前,你最要紧的是要先出了这座死地一般的昭罪寺。兰舟,我且问你,你可知道,若是想从这里走出去,你最大的阻碍是什么?”

   

  沈泽川想了想,说:“当年我初入阒都,被送进昭狱的当晚,便已有人耐不住性子要杀我灭口,若要说这世上谁最不想看到我活着出去,除了沈卫背后那些蠢蠢欲动的大人物,自然就是那头离北盘踞在阒都的狼。萧家不会坐以待毙,萧驰野这些年里也不可能是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的纵情声色。如若给他机会,他必定能奋起反咬,一击致命。”

   

  齐惠连沉默不语,只是看着沈泽川浸在雨里的那一角衣摆,半晌他才将手掌落在沈泽川的发顶,轻声说道:“错了,兰舟,你还是没有想明白。”

   

  纪纲送完葛青青,顺道从东龙大街捎回来一些吃食。守卫的小旗推开门时,只瞧见沈泽川拧着眉心跪坐在正殿门前出神,齐惠连疯疯癫癫,十次有八次都逮不着人影,小旗撇了撇嘴,把门锁好,掰着指头算着还有多久才能交班。

   

  晚些时候,雨势重又大了起来,呼啸的夜风刮得门窗“哐当”作响,破损最严重的地方已经用棉絮聊作遮掩,偏殿里却还是潮气氤氲。

   

  湿冷的寒意砭入骨髓,蔽体的衣物都沾满了不得晾晒的霉味,这里不能生火,否则太过惹人注目,齐惠连腿脚耐不住,用过晚膳后就已经歇下,沈泽川被纪纲拉着打了一套拳法,身上郁结的僵冷才稍稍有了些行将消散的意味。

   

  阒都的雨季不知何时才是尽头,沈泽川在休整的间隙顺着飞檐向外看去,垂悬的铁马只剩一团模糊不清的黑影,而远处夜幕阴云密布,不见天日。

   

  ——

   

  回廊上偶尔才路过两三个身着罗裙的丫鬟,不近身伺候,只一味低着脑袋匆匆而过,脚下一丝多余的声响也不曾发出。

   

  梅宅里里外外都由萧驰野择了禁军的人过来把守,扫洒粗使的仆役也是晨阳亲自去人牙子那里挑来的清白出身。行伍之人虽说没什么讲究,可到底也不能太过含糊,免得落人口实,白白牵扯出许多不必要的是非和麻烦。

   

  昨天夜里纪纲吃了酒后在梅宅歇下,沈泽川这个做徒弟的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晨起时天刚擦亮,他便叫人赶了马车过来,从偏门扶了纪纲出去,趁东龙大街上还没什么人走动,就驱着车在雾气里隐去了行迹。

   

  左千秋和纪纲多年不见,却到底物是人非,一场交谈算不得话不投机,也只能是言尽于此,不必再说。萧驰野和左千秋在对坐在案几两侧,奉茶的侍婢温好红泥小炉,便被萧驰野挥挥手屏退下去。晨阳关门时领了萧驰野的示意,转头吩咐骨津和丁桃,仍是盯紧了沈泽川的动向,若有异动,便要及时来报。

   

  屋内的茶香驱散了隔夜的残酒,左千秋端起茶盏小口啜着,等看到萧驰野将拇指上的扳指转动了好几个来回,才开口说道:“阿野,你猜得不错,沈泽川身上确实有用药的痕迹。”

   

  萧驰野闻言倏地抬起视线,神情随即变得微妙起来。左千秋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接着说:“只是逆势而行终究有违命理,天长日久必然要伤及根本,纪纲很疼惜他这个小儿子,我不能断定这件事纪纲是否知情。”

   

  萧驰野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动荡乱世方能辨明是真情还是假意,纪师父与您相识多年,有您做保举,我自然没道理多心。只是这件事纪师父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他沈兰舟既然做了,就说明有所图谋,人前装出一副乖觉模样,人后倒如此这般地费尽心机,不愧是沈卫的儿子,当真是好深的算计。”

   

  左千秋没在萧驰野脸上看出什么怒色,只是觉得自己这个徒弟的脾气来得有些不那么恰如其分。这让他想起了很多年前,他曾经和萧驰野说过,要是想成为一个好的将军,那就别给自己留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那时的萧驰野告诉他,人应当坦然地面对自己的欲望,可此时此刻,左千秋却突然觉得,如果时间能够倒退回那个离北的午后,让他把同样的问题再提问一遍,或许萧驰野会给出一个截然不同的回答。

   

  “偌大阒都里卧虎藏龙,想要活命,任谁都得拿出点看家的本事。仔细想来,你纪师父说的也不无道理,沈卫是沈卫,沈泽川是沈泽川,虽说流着一样的血,可到底是两条人命,也不必非得一概而论。”

   

  萧驰野捏着扳指没有说话,等到晨阳在外面叩了叩门,提醒萧驰野到了该上朝的时辰,萧驰野才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了一句:“师父,您方才说这药用久了得伤及根本,究竟是怎么个伤法?”

   

  左千秋在阒都住不了太多时日,他进京的消息瞒不住,虽说萧驰野总有办法把话圆过去,可待得久了,难保有心人不会借题发挥,拿离北和萧家胡乱编排。因而萧驰野甫一散朝回来,左千秋便提出要启程返回离北。萧驰野挽留多时,才勉强劝着左千秋再歇了一个晚上。

   

  翌日刚破晓,左千秋就说什么也不肯再多耽搁,萧驰野别无他法,只好备了马车,将左千秋一直送到了阒都城外。天色还不见得如何亮起,城郊的农户便已经在城门口排着长队等候检视。黄土在马蹄的踩踏下溅起泥尘,萧驰野从浪淘雪襟上翻身下来,左千秋又牵着缰绳,颇为怀念地摸了摸浪淘雪襟乌黑的鬃毛。

   

  周围的人声听不太清,耳畔还有时不时被风拂过的芦苇的响动,萧驰野在这瞬间好像突然变回了那个少不更事的模样,他固执地想要左千秋再多待上片刻,仿佛这样就能回到多年以前,就能看到离北漫山遍野的牧草,还有草茎弯下时若隐若现的牛羊,和远处连绵起伏的亘古不变的鸿雁山脉。

   

  左千秋把缰绳还到萧驰野手中,目光又落在了萧驰野拇指的玉扳指上,玉石表面的划痕看起来比几年前更加深刻,萧驰野在阒都也没有丢下骑射的功夫,这本该很好,可左千秋却突然有些点说不出的滋味。

   

  他确切地感受到,如今的萧驰野和过去已经有了再难回头的改变,这是萧方旭和萧既明最初的目的,离北的狼崽不能一辈子倚靠离北的庇佑。但左千秋又在这样的时刻生出了某种难以言说的百感交集:“就送到这里吧。阿野,这些天里,你没有问过我离北如何。眼下师父要回去了,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晨阳跟在萧驰野身后,闻言没敢抬头,低垂的视线又分明看见了萧驰野在听到左千秋的话时,倏然握紧了手中的缰绳。浪淘雪襟在一片寂静里甩了甩马尾,呼出的白汽打着旋往上攀升,最终消失在了城郊寒凉的空气里。

   

  “师父,问了再多也只是从旁人口中听说,这不是我想要的。”萧驰野沉默了片刻,抬眼朝左千秋笑了笑,这几日空洞的表情才总算是填上了真切的神色,“我终会回到离北,我要自己亲眼看。”

   

  左千秋点点头,伸手拍了拍萧驰野的胳膊:“那么你还需要继续耐心等待。如今你在阒都孤身一人,离北山高路远,无从照拂,你要步步谨慎、万事当心。你爹和你大哥大嫂都很关心你的事情,若有机会,他们定会前来看望你。”

   

  萧驰野站在原地,目送着左千秋的车驾逐渐远去,晨阳等在旁边没有催促。清晨的日光终于快要亮起,等到再也瞧不见半点踪影,萧驰野才调转马头,缓慢地往城门的方向靠近。

   

  其实刚刚在左千秋说到“孤身一人”的时候,他有些难以抑制地想起了沈泽川。这是个阒都里从来不可琢磨的变数,萧驰野却从他身上嗅到了久违的同类的气息。或许自己确实和沈泽川一样,已经成为了朝堂眼里最危险难控的异端,可萧驰野并不在意,越是被人看穿,才越是容易成为旁人股掌之间的玩物,而他并不会允许事态脱轨,他必须把一切都牢牢握在手中。

   

  身后左千秋离去的动静早已消失不见,但萧驰野还是忍不住地回头望了最后一眼,再扭回头时,尽管只是匆匆一瞥,但萧驰野确信他看见了,远方的山际边沿,朝阳已经越过顶峰,即将照亮脚下的整片土地。

   

  ——

   

  大雪从前日夜里就开始往下坠落,庭院里积攒了厚厚的白色,仆役却只在最中间的位置清理出了一条可供通行的青石砖路。屋檐的雪水顺着冰棱滴落到廊柱上,弄出的声响可以忽略不计,守门的费盛却还是如临大敌地招来骨津,让他叫人来帮忙清理,免得声音再惊动了里面,任谁都得吃了挂落。

   

  屋内近乎一片死寂,连既然在施针时都紧紧屏住了呼吸。纪纲一早被既然央着去了厨房替沈泽川煎药,姚温玉的身子受不住熬,眼下就只余萧驰野和乔天涯还在一旁守着,随时预备既然吩咐差遣。

   

  沈泽川这回的病症来势汹汹,上一刻还在书房与姚温玉和孔岭议事,下一刻就面色苍白地昏倒在扶椅中不省人事。萧驰野从接了消息到赶回府中不过半日光景,余下的时间全耗在沈泽川床头,却始终没能等到床上的人有转醒的痕迹。

   

  既然说,这套针法是他师父一灯大师最后才教与他的,当初传授时大师便说了,此法下针实在凶狠,若不是真的万不得已,无论如何都不可随意使用。但也同样,如果沈泽川还不能醒,那么他也已经尽了人事,余下的就只好听从天命。

   

  这话既然不敢叫纪纲听见,他回头朝萧驰野看了一眼,等萧驰野冲他点了点头,既然才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凝重地将最后一根银针按入了沈泽川的百会穴。

   

  等待的分秒被无限拉长,久到既然几次险些生出了沈泽川就要消失不见的错觉。他靠在氍毹旁边,身后是萧驰野头狼一般锐利的没有移动过的视线,既然如坐针毡,只能寄希望于针法奏效,沈泽川能顺利苏醒。

   

  过了也不知多少时候,既然已经开始撑着脑袋昏昏欲睡,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乔天涯这才轻咳了一声,既然从梦中惊醒,胳膊肘“咚”地砸到沈泽川的床榻上,萧驰野显而易见地皱了皱眉,既然却顾不上萧驰野是否会发怒,因为就在刚刚,他不小心碰到沈泽川的指尖时,分明感受到了沈泽川手指屈伸的弧度。

   

  既然赶忙回过头冲萧驰野和乔天涯比划,萧驰野大步上前,皱着眉毛死死盯着沈泽川血色全无的脸,又过了好一会,沈泽川的眼睫才微微颤了颤,许久未过水的喉咙能发出的声音十分沙哑,他含含糊糊地问了一句“现在是什么时辰”,就又闭上眼睛,重新昏睡过去。

   

  纪纲进来喂了药,等到沈泽川的呼吸逐渐平稳,既然才从沈泽川身上撤下了银针,他还想回头跟萧驰野叮嘱些什么,乔天涯却不给他机会,直接提着既然的衣领,就把自己和既然一起拎出了门外。

   

  再次转醒已经到了第二日,沈泽川迷迷糊糊觉得热,睁开眼时才瞧见自己正趴在萧驰野的胸膛上。萧驰野睡得很熟,看起来累极了,可沈泽川刚想挪动,萧驰野就收紧了拢在沈泽川背上的手臂,嘴里还不清不楚地念叨着“兰舟不怕”。

   

  许是察觉到沈泽川心跳的频率有了变化,没过多久,萧驰野就跟着醒了过来。连日的疲惫一扫而空,狼崽的眼睛仍旧是目光灼灼,沈泽川被萧驰野盯得无端发烫,他撑着胳膊想要起来,又被萧驰野按住了不得动弹。

   

  萧驰野下颌的胡茬把沈泽川扎得生疼,沈泽川却没有说话,他安静地听了一会萧驰野的呼吸,才在那样滚烫的温度下埋头蹭了蹭萧驰野的颈侧。萧驰野被沈泽川蹭得没了脾气,好半晌才抬手捏了捏沈泽川的后颈:“兰舟,你吓死我了。”

   

  沈泽川“嗯”了一声,转而专心致志拆了萧驰野散乱的小辫,又手法生疏地给他重新编上。萧驰野就揽着沈泽川,有一下没一下地颠着他。这让沈泽川想起阒都瘟疫时,萧驰野也是这样,还煞有介事地哼着不知从哪儿学来的童谣。沈泽川有点想笑,手上就失了轻重,没留神扯痛了萧驰野的发根,萧驰野这才算逮住了沈泽川的错处,便捧着沈泽川的脸,用胡茬去刮沈泽川的鼻尖。

   

  沈泽川推不开,就犟着劲去拽萧驰野的后襟。萧驰野回府后本就只顾得上卸下盔甲胡乱裹了件罩袍,沈泽川扯松了萧驰野的领口,又瞧见萧驰野剥了衣料后,缠在身上的,还在渗血的纱布:“阿野,你受伤了。”

   

  “嗯,受伤了。”萧驰野拉过沈泽川的手掌,双唇顺着手指,一根根地从指根吻到指尖,“但他们都没你厉害。”萧驰野说着,又将沈泽川的掌心按在了自己的左胸膛上:“沈兰舟,你知道吗?你弄得我这里好疼,你再晚点醒过来,这世上就该没有萧策安这个人了。”

   

  沈泽川点了点头,俯下身去拍着萧驰野的后背。新编的小辫隐在了萧驰野墨黑的发间,沈泽川想要去找,又听见萧驰野靠在他耳边一字一句地问他:“梦里到底有些什么呢,兰舟?能让你差点就舍不得回来。”

   

  沈泽川想了想,才回答萧驰野:“我好像梦到先生了,他问我如今身在哪里,可我当时烧得神志不清,就只好跟他说,如今我已经走出了昭罪寺,真真正正地走出了昭罪寺。先生就很高兴,他说要我回去,这一次他看着我走。”

   

  萧驰野摸着沈泽川的体温,而后探手捞起被子盖在了沈泽川的身上。他拂开沈泽川有些汗湿的额发,偏头吻了吻沈泽川的额角:“你如今做得很好,先生自然为你高兴。那兰舟,你可想好往后要去哪儿了吗?”

   

  沈泽川像是被问住了,他有些愣神地抬起头,却透过床幔和窗牗,看见了外面已经全然亮起的天光。沈泽川低低笑了起来,这回终于摸到了萧驰野的小辫:“想好了,我要带着我的聘礼,去离北娶走离北王的狼崽。”

   

  萧驰野点头说好,又说如今冬日里不好过,牧草要等到来年开春,粮草兵马却实在是等不及,要沈泽川好歹看在他的薄面上多备一些,免得被大哥的开价吓退回中博,平白让他萧策安被丢在离北,成天恨嫁。

   

  沈泽川笑了一会,又有点精力不济,他仍旧是靠在萧驰野的怀里,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萧驰野抱着沈泽川重新躺好,开始认认真真盘算起自己这张脸到底能值当多少的身价。想来想去又觉得没有意思,反正他如今已经把人栓在了手上,他也不信沈泽川真能狠得下心,就这么抛下他去。

   

  谁叫天涯行至尽头,只余一处归鸿。

   

   

   

  END.

   

   

  1孔子《季氏将伐颛臾》

  2孟郊《上达奚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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