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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原】[知乎体]如何理解“必须战胜自己才能写作”?

By.黑猫不掷骰子


tips:

1.原作是不问三九《离婚之后我还穿着你的外套》,角色为方绍一×原野,方原不可逆。

2.沿用原作设定,时间线在原作结束之后,知乎体第三人视角,不喜勿喷。


如何理解杜拉斯所说的“必须战胜自己才能写作”?

  如题,杜拉斯曾在晚年的一部随笔集《写作》中写到“缺乏体力是无法写作的。必须战胜自己才能写作,必须战胜写出的东西。”这一句或许可以概括出杜拉斯一生创作的灵性来源于何处,但对于我们又有怎样的启示呢?我们要怎样做才算是战胜自己,写作又是怎样在这个前提下进行的?


知乎用户012953

  杜拉斯还提到过一句话:书的主题永远是自己。

  有人说她一生都在追求绝对爱情,所以笔下的故事才正如她自己所言,是“穿越了数个世纪的我自己”。我不愿意分析太多她的作品对后世有什么样的意义,因为她破碎、无序,且自由,就像一个人在某种情境下昙花一现的精神状态。杜拉斯捕捉到了自己的思考,然后把它呈现给世界。那么她所创作的一切,之于后世的意义其实远不及她想要留给自己的意义更深重。

  没有否认她艺术造诣的意思。正因为她一边进行着文字创作,一边在影视领域中也卓有成就,才使得她的作品始终保存有一种举重若轻的画面感和浓郁的情绪氛围,从而使得作品的碎片也构成一种内在的微妙联系,能够让你浸入故事中,读来使人动容。

  乔治·奥威尔,一个以批评和诚实为写作取向的作家,尖锐深刻地表示纯粹的个人主义也是驱使人写作的重要动机之一。

  于是我们或许可以在前人们的总结下得到论证,写作总是自我的。

  可能我接下来的回答并不能完全解决题主的疑问,但在这里我却很想说一个故事。关于一位我一直很喜欢的当代作家。说来惭愧,同样是从事文字工作,我们甚至是同龄人,但我在该领域中所收获到的成长却大多要仰赖于他。姑且算是我写作上的前辈。

  我与这位前辈不算太过相熟,点头之交,也有幸做过他的采访。前辈私下里很和气,也很健谈。他少有面对镜头的时候,对抛头露面的事能躲则躲,但不得不出面的时候又总是很从容。前辈为人诙谐幽默,直率又锋利,跟他相处起来其实很舒服,没有那些虚以委蛇。

  在我转行之前,甚至是大学期间就读到了他的书,给我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影响。前辈成名很早,他的成名作可能知道他名字的人就能很快对应上,几乎成为他的代名词。以此为起点,个人特色十分鲜明的前辈闯进了文学的圈子。虽然他最轰动圈子的事情不是他出版了什么很有见地的书,让大拿巨擘都为之震慑,但这件事我仍然要容后再提,姑且先聊着他的写作,徐徐图之也能讲到。

  前辈十几年创作生涯,我都是这样一路读过来的,算是他很忠实的一批读者了吧。所以有关他在写作中展现出来的自我变化,大约也能有所感知。

  熟悉他的读者从作品、从他平时率性而发的微博动态,都能在心中描摹出一个大致的形象。他是粗野的,同时内敛,他是张扬也细腻的。他早期的文字横冲直撞,充满着潇洒恣意的野性自由。直白、坦率,字里行间的表达光明磊落,好像这世间存在的所有阴影都不在他的眼下。

  我读他最意气风发的书叫作《退路》,里面很多文字大约都收自于他的大学时期。后来我也做过不少关于大学校园的访谈,大多青年人其实缺乏锐气,没有自我革新的精神。这样对比起来,《退路》里的前辈就显得十分特别。

  书名虽然叫《退路》,但前辈却是一个不给自己留下什么退路的人。我不知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当一个人没有任何退路可言的时候,是不是就可以说全世界任何一个方向都能成为他的退路。

  “没有退路的人是没有畏惧的。”他这样写到。于是你可以在这本书中看到,前辈是怎样带着悍不畏死的勇气渡过湍急的青春之河,又是怎样做一个誓不回头的意识的兵卒跨过每一格我们称之为“坎坷”的棋目。

  他年纪很轻的时候就敢大大咧咧地谈恋爱,踏入合法婚龄没两天就晒结婚证,然后故作老成地告诉他的读者,不要学他。且不说他的同性恋人是一位多么风口浪尖的人物。

  或许看到这里也能知道我说的这位前辈是谁了,老粉都叫他野哥,当面也叫。他没什么架子,跟读者都只保持着简单的阅读与被阅读的联系。你可能会觉得自己离他的精神世界很近,但时常又会变得很远。

  有时候我也在想,或许人活着,自我就是一座围城。我们拼命想活成他那样,而他却在认真叮嘱我们每一天都要慎重而真实的活着,要勇敢,但也要思考。彼时我的理解有限,但读到他后来的文字,好像也能窥得些许。

  这世间本就是各人下雪,各人有各人的隐晦和皎洁。余光中老师说得一点也不错,他把“自我”说得那样温和又美丽,好像人们碰来碰去撞出的伤口不是每个人的棱角留下的。而野哥就是一个很有棱角的人,他的尖锐与伤口都展现于他的文字之下。即使你没有见过他,他也在你面前很鲜活。

  后来有一段时间,估摸也就是两三年前吧,我读了野哥当时的新书《健忘》。从书名开始就蓄着一池隐痛,越往后看越觉得心惊。他少有讲故事的语气,总是评论、聊天,却在《健忘》里说故事。说主人公老了,就忘记了很多事情。先是记不得家里的胡椒罐放在哪里,后来又是忘了水卡的密码。

  写到这里我突然想笑,虽然当时完全笑不出来。但是知道内情以后,再联想起来看,就觉得野哥还是有顽劣的猴性不改,纵然这本故事里充满了怀疑和迷茫,透过主人公的眼睛,你也能看到野哥的心境。

  老读者大约记得,《健忘》出版后不久,野哥就传出来和他爱人离婚已经一年的消息。于是那些文字里过去少有的惆怅与迟疑就有了来由。

  《健忘》的结局惯有野哥诙谐式收尾的风格,主人公终于记得去墓园看望了自己的儿子,捏着老年机给躺在地底的人打电话,絮絮叨叨地埋怨他把胡椒罐放在柜子的太深处,又把水卡密码改了又改。

  离去的人丢下他的遗迹,活着的坟就要一刀一刀切下那些他人的刻痕,即使伤口溃烂,连凝结的疤都是过往留下的东西。所以过去已经长进我们的肉里,越在意越深刻,永远无法剥离。

  野哥用无所谓的口吻写他自己的心,好像情绪仍在他拿捏的尺度里。最顽劣的报复也不过如此了。那些偶然流露的,很博尔赫斯的词句,我想他大约真的很爱。

  再向前追溯才缓慢意识到原来是早有端倪,《健忘》只不过是一次溃堤,其实已经很不野哥。在这之前他有大约一两年的时间创作频率都不太高,当时是推说很忙。他和爱人的行踪从来都隐秘,不怎么在读者面前秀。我们只能依稀从他的文字里看他的幸福充实,看他的思考和停顿。

  作为一名读者,也作为一名年近四十,从业十五年的前媒体记者,我有幸在那段时间里接到过野哥的采访任务。之所以在前面提到我们姑且算是点头之交,也是因为这次采访。去之前我准备了很多问题,其中就有包括为什么近期在他的作品里有呈现出一些新的消极的东西。我想尽可能的委婉,将那些消极与野哥剥离开来。但主编把这些问题都划掉了。他对野哥一直很尊敬,也告诉我媒体的一点轻微导向都可能在大众的认知里掀起巨浪——这也是我在这里选择匿名回答的原因,这里都是作为我私人的看法。

  我最终带去的问题也都是经得起推敲的,野哥对他人的善意或恶意总是很敏感,如果你怀揣着明显的企图心去接近他,往往都会适得其反,真心才能换取真心。我并不很甘心丢弃那些疑问和好奇,但也不太敢问。抛开记者这层身份,私人关系的层面上,我们属于陌生人,这样去打听一些事情是否冒犯?

  后来在采访结束以后我还是找到了野哥,告诉他我当时正在考虑转行写作的事情,可不可以得到一些建议或是告诫。他认真倾听了我的考虑,可能有点不耐烦,但是礼貌地没有打断。最后告诉我说,非虚构写作不是剖别人就是剖自己,这与我们做媒体工作去挖掘社会上的疮疤没有区别,本质上都是从事文字表达的工作,只要对外讲述,就会经过“内部”,经过自我或是他人的核心,都是一种披露。

  于是我回去认真思考了他说的话,感觉自己间接找到了答案。在我转行以后也与野哥有过零星几次联系,或许他对我印象不深,但总能喊出来我的名字,有时候也会随口讲几句近况。

  因此我虽然并不十分清楚野哥的爱情是因为出了什么问题而半路暂停,我只看到他作品里反复推翻自我的主角,随着作者本人复婚,又重新坚定下来。但那些担心也总算是落了地,进而就悄无声息地弥散了。

  我还是不太擅长讲故事,所以至今也只是个籍籍无名的撰稿人,偏劳过去做记者的人脉替我广告了一些,然而名不副实,始终忐忑。写作这件事我所受的影响仍然是野哥给予我的更多些。过去秉承着公正中立严肃的原则描述他人,如今又以虔诚耿介的笔触铺陈自我。不管是哪一种,都是不断超越过去超越表达的过程。

  野哥是很有力量很有勇气的人,他的笔锋和他本人一样锋利。从事创作的人要留有一颗保持自我的心也很不容易,没有坚定内心就很难在这世界的无字碑上留下刻痕。

  再回归到题主的问题,怎样才算是战胜了自己,又如何在写作中践行呢?在我看来就是,明知你所写的东西是来自于你自己,你作品的高度取决于你阅历的广度和思维的深度,还能够坦然不作伪地表达自己,接纳你自己,这就是一种自我战胜。我们不需要将自己打败,和自己争优劣,不需要把自己隐藏的内核割据开来,把自己当成假想敌,做挥舞笔杆的堂吉诃德。每一个部分都有值得被表达的价值,这就是战胜了自我。这一点上野哥就是典型,他依然在大喇喇地讲述自我。大胆、勇敢而坦诚地思考,然后浓郁、激烈地表达。

  借用他在《退路》中的一句话来结尾吧。

  “退路与绝境两个词,我总以为后者更有希望些。”或许在创作上我们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只有将自己放在绝境中,每一篇文章都作为人生的最后一篇文章来撰写,用尽全力,写满喷薄的自我,才算是不辜负写作本身,才算是战胜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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